欺骗

“他骗了她。

他说过会许她天荒地老。

她骗了他。

她答应会陪他海枯石烂。

可是，他们分开了。”

——TheBeginning

认识他们两个人，是在三年前的夏天。

一个是与我顺路，并且两家相距不远的好友；一个同样也是同我顺路，并且曾是和我一起上过课（虽然我只是在座位表上看见过他的名字）的旧相识。三个人经常一起，有时去小店里买一包薯片或者一人买一瓶水或者冷饮，有时去买一杯关东煮，晃晃悠悠地踩着夕阳回家。

开始还不怎么熟悉，一起走时往往会无言好久。但是时间长了，互相的家境、经历、个人喜好都一清二楚。我经常和他讨论动画片的情节和游戏的攻略，她也经常看着韩剧中的男主犯花痴顺带拉着我去饰品店里逛一圈。大部分时候都相安无事，有的时候我会和他因为游戏而吵起来，这时候我们就会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呐，你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在这个时候，她往往会涨红了脸，马尾上的那个绒球会在空中摇晃，语无伦次：“啊，我……嗯……”踌躇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心照不宣地笑笑，开始瞎扯，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她也会赦然一笑，静静听着我们聊天。

那时的我还未曾在意，但现在想想，她或许从那时起就开始喜欢上了他。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有时候回家时天空中刚好会下雨。他的父母必定会在校门口等他，我和她往往会撑着一把伞，一边注意着自己的书包和旁边的行人，一边聊着天——她一直都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孩子，而我，估计就是女孩子中的神经病。

渐渐地，她有时会在下雨天要求他顺带送她一程回家——两个人并肩撑伞太过麻烦，又何况像我这种有时会在扔了伞在雨中奔跑的也是少见。

他一直都是笑着答应的。

这种时候，我往往都是在教室里做值日生。有时走得早，会在路边看见他家的车子，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聊得开心。

之后两个人便经常在一起走了。我只得落在后面像一个跟班——或者说是跟踪狂。

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一般都会乘公交车回家。因此三个人走到公交车站就要就此分开，他站在站台上等车，我和她一起走回去。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站台上磨蹭着和他聊天，有时是五分钟，有时是十分钟，直到车子进站。大部分时候我们会一起上公交车继续聊天，有的时候会急急忙忙跑回家——这多了将近五分钟的路程。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路上聊天时，她开始慢慢向他那一边倒，有时会极其认真地插一句话，多数都是红着脸看着她，笑得甜美。他也会朝她笑笑，两个人走在一边。

也就是在这大半年之后，我才渐渐察觉到的。

两个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她会为他准备中午和下午的小点心，会为了他而晚交作业被老师骂——因为他要抄作业。

他会在执勤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记录本上漏写她迟到或者是抄作业的情况，他会心甘情愿地为她的朋友付钱。

她开始玩他玩过的每一款游戏，看他看过的每一部动画片，她开始在逛街时盯着那些漂亮的裙子发呆，然后用手机在网上找一样的低价裙子买下来。

他开始天天晚上和她煲电话粥，他开始陪着她在课上发呆，睡觉——只是为了不让老师发现她，不让她一个人被骂。

那次老师骂他时，她在下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那次在网上聊天时，他打出了她的拼音简写并说“这是我喜欢的人”

至此，一切都清晰起来。

他们买同款的手链，喝同一杯饮料。

他们玩同一个角色，听同一个歌手。

我们都明白的，都知道的。

他们看上去，是这么地合适。

但也不过是看上去罢了。

因为，在一年前，她不喜欢他了。

记得很清楚，是暑假的一天，我和她出去买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淡淡地开口：

“我不喜欢他了。”

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只是一个字的差别。

但这是天壤之别。

一开始有想过两人有可能不能走到最后，但没有想到却这么快。

时间似乎就在那一秒静止了，夏蝉在树上叫得响亮。

“啊……是吗……为什么呢。”愣了好久，

（什么时候不喜欢的）

（为什么不喜欢）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

（你怎么想的）

这些反应在脑中闪过，最后我只问出这三个字。

“……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良久。她漠然说道，神色淡然，睫毛低低地打在眼前，我看不清她的眼睛。

“……啊，是的呢。”我也低低应道。

她维持着一种假象，一种“其实我很喜欢他”的假象。

她眼神疏离，神色冷漠。

她远远地躲着他，假笑。虚伪地掩盖住一切。

她天天拉着我从小区里面穿，不再往车站那里走。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他。”一年半前，她对我说道，掷地有声。

“当真？”

“当真。”

“其实，比起好基友，我更喜欢闺蜜。”出去玩的回程路上，不知是聊到了什么话题，她突然这么和我说道。

我的心，在那时，估计就已经碎掉了。

真是可笑，她把这三年的友情、爱情，扔到了什么地方？

是谁陪着她走了三年的石板路？是谁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送作业？是谁在老师责问的时候没有说她的名字？是谁在批改默写时为她改错？

而又是谁，送给她昂贵好看的发夹？是谁在她生日时送给她最好看的礼物？是谁为了她，和男生打架？又是谁为了她整整三年没有和其他除她之外的女生有太多交流？。

太可笑了。

到头来他还是知道了。

暑假的末尾，另一个她和我出去玩。“他和她，是不是分手了？”坐在快餐店里吹着空调聊天，她这么问着我，“他在网上都告诉我了。”

她兴致勃勃地给我翻阅着他和她的聊天记录，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两个人，早已不再爱对方。

那么，是谁先开始的？有时谁先离开的？

我不知道，但最后，他们都爱上了别人。

开学不久，他和另一个她，在了一起。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问我道：“你说她是不是真的爱着对方？”

“……嘛，谁知道呢。”尾音在风中散去，我不愿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的兄弟，开始天天陪着她一起走回家，有时会摸摸她的脸，拉着她的手。

归根到底，两个人都是错误的一方。

他们明白些什么呢？他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不，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明白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地。

（她与他的兄弟暧昧不清。

他与她的朋友眉目传情。

是谁欺骗了谁？

是谁离开了谁？

是谁？）

——The End

初一: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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