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中了魔法的鹿

“万岁，渔夫的儿子!”她说道，“我知道你在寻找什么。进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明天我会尽力帮助你，送你上路的。”
渔夫的儿子伊恩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她的邀请，休息了一整天。那位妇女给了他些油膏，让他敷在脚上。油膏治愈了他的脚痛。黎明时分，他就起了床，准备离去，那位妇女跟他道别，说道：“我有个妹妹，她住在你必须经过的那条道路旁。那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你要走一年零一天才能走到那里去，不过穿上这双满是洞眼的棕色旧鞋子，你就能在不知不觉中到达那个地方。然后你要脱下鞋子，把它们调过头来，让鞋尖对着你已知的这一方，鞋跟对着未知的世界，它们就会自动地回到家里来了。”
渔夫的儿子照那位妇女的吩咐办了。一切都像她所说的那样发生了。临别之时，二妹送给他另一双鞋子，对他说道：“到我三妹那里去。她有个儿子，他是天上那些鸟儿的看护人。黑夜来临的时候，他就打发它们去睡觉。他非常聪明，或许能够帮助你。”
于是年轻人谢过她，来到三妹那里。
三妹非常仁慈，但她没有给他任何建议。于是他就在那里吃喝、等待，直到她的儿子在把所有鸟儿都打发去睡觉之后，回到家里来。他母亲把小伙子的事告诉了他。他沉思良久，最后说他饿了，想吃晚饭，得把那头母牛杀了。于是他们杀了牛，煮了肉，并用带血的牛皮缝了一只袋子。
“现在钻到袋子里去吧。”那位妇女的儿子吩咐道。小伙子带着枪钻了进去，把狗和猎鹰留在了外面。看鸟人拉紧袋子顶上的绳子，然后离开它，继续吃晚饭去了。就在这时，一只老鹰从敞开的门里飞了进来，用爪子抓起那只袋子，带着它从天上飞到一座岛上。那座岛上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渔夫的儿子心想这下肯定会被饿死。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姑娘放在他衣袋里的那只盒子。他打开盒盖，三只很小很小的小鸟拍打着翅膀飞出来问道：“我们的好主人，我们能为您做什么事吗?”
“把我驮到大海下面那个王国的国王那里去吧。”他回答道。于是一只小鸟飞到他头顶上，另外两只则停在他双肩上。他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海下面的那个国家。接着，那些鸟儿飞走了，年轻人左顾右盼，想到自己满世界寻找的那位姑娘就住在这里，心不禁怦怦跳个不停。
他穿过几条街道，不久来到一个织布工的屋子前。此刻织布工放下手中的活儿，正站在门口休息。
“你很显然是个陌生人，”那个织布工说，“不过进来吧，我给你吃的和喝的。”小伙子很高兴，因为他正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他们坐下来一直谈到很晚。
“跟我待在一起吧，我求你了。我很孤独，喜欢有人陪伴。”最后织布工说道，用手指了指屋角里的一张床。渔夫的儿子倒在床上，一直睡到了天亮。
“城里今天要举行一场赛马，”织布工说，“优胜者将迎娶国王的女儿为妻。”听到这个消息，小伙子激动得直哆嗦，颤抖着声音回答道：“那真是个值得去竞争的奖品，我很想去看看这场比赛。”
“噢，这很容易啊，人人都可以去的，”那个织布工回答道，“我本来是可以带你去的，不过我答应过国王要为他织这匹布。”
“真可惜。”年轻人很客气地回答道，不过他心里非常高兴，因为他想独自前去。
他离开那座房子，走进屋后的一片小树林，从衣袋里拿出那只盒子。他揭开盖子，那三只小鸟飞了出来。
“我们的好主人，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它们问道。
他回答说：“给我找一匹世上最好的马，一套最华丽的礼服，还有一双玻璃鞋子来。”
“它们都在这儿了，主人。”那些鸟儿回答。他想要的东西果真出现在他眼前，小伙子从未见过如此绝妙的东西。
他跨上马，走进赛场。赛场上聚集了很多马，都在准备参加那场盛大的比赛。他在它们中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些马匹中有许多赢得了多场比赛的好马，但渔夫儿子那匹马把它们全都远远地抛在后面，第一个跑到了终点。国王的女儿等着他前去认领她自己这份奖品，却没等到，因为他又跑回那片树林去了，下了马，穿上旧衣服，吩咐那只盒子放些金子在他衣袋里。然后，他回到织布工的屋子，告诉他说那些金子是赢得比赛的那个人给他的，并说织布工对他很好，他要把金子送给织布工。
由于没有人前去要求迎娶公主为妻，因此国王命令举行第二场比赛。渔夫的儿子骑马跑进赛场，他比上次穿得更华丽，并且轻而易举地把其他所有人都抛在了后面。他再次让那份奖品留在那里无人认领。第三天，虽然全国的人几乎都聚集在那里观看那场比赛，他们充满了好奇，很想知道那位获胜者会是谁，但同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要是他不愿意自己来，就给我把他带来。”国王吩咐道。于是看见过那位获胜者面貌的使者们被派往城里的大街小巷去搜寻他。这项工作花费了很多天时间，最后他们在那位织布工的小屋里找到了小伙子，又脏又丑，相貌古怪，因此他们断言他绝不可能是他们一直在搜寻的那位获胜者，而是一个曾经杀了很多人但一直逍遥法外的邪恶的强盗。
“是的，他一定是强盗，”当渔夫的儿子被带到国王面前的时候，国王说道，“立即搭座绞架，当着我所有臣民的面绞死他，让他们都看看罪有应得。”
于是，一座绞架在一个高高的平台上搭了起来。渔夫的儿子登上阶梯走向绞架，在阶梯最高处转过身来，发表演说，因为每一个被判决的人，不管他有罪无罪，都可以发表这样的演说。他在演讲时，偶然举起了他的胳膊，站在国王身边的公主看见了自己写在胳膊上的名字，惊叫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观众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她。
“住手!住手!”她叫道，简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要绞死这个人，那么这个王国里的所有人都该死去。”她跑到渔夫的儿子站立的那个地方，牵着他的手说道：“父亲，这个人既不是强盗，也不是杀人犯，而是那三场比赛的得胜者。他破除了附在我身上的魔咒。”
于是，不等伊恩回答，她就把他带回了王宫。伊恩在大理石浴盆里洗了个澡，仙女们蒙在他身上的污垢奇迹般地消失了，他穿上公主送给他的漂亮衣服，看上去配得上爱尔兰任何一位国王的女儿。他走进大厅，她在那里等着他。他们有很多话要互相倾诉，却没有时间细诉衷肠，因为她的父王、前来拜访国王的几位小国君主以及全国的人都还在那里期待着她回去。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们走过走廊的时候，她低声说道。
“是盒子里的那些鸟儿告诉我的。”他回答道，来不及说些别的，因为他们已经走出了王宫，来到挤满了人的广场上。几位君主在那里站住了。
“噢，各位国王!”她转过身对他们说道。“要是你们当中有个人被杀了，其他人肯定会一哄而散，但这个人相信我，他让人把头砍掉了三次。就因为他的这一举动，我宁愿嫁给他，也不愿嫁给你们这些前来求婚的人。这里有好几位国王都试图把我从魔咒中解脱出来，但除了渔夫的儿子伊恩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办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