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若素

是谁？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木棍砸我的尾巴了。我厌恶地抬起头瞪着那个顽皮的小男孩。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大大的眼睛显得很有灵气。
他说从未见过像我这般可爱的金鱼。
没错，我就是一条金鱼，一条橙色带着红纹的金鱼。
“少爷，快别玩鱼了，老爷正在找您呢。”他与我做了别，起身，缓缓离去。原来他就是少爷。
以后的每天，他都如约来找我聊天，从出生讲到未来，无话不谈，只可惜，我不是人，不能言语。
在我的记忆中，父母早已离去，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我总是独自在水中，没有玩伴。
有一天，他蹦跳着来到水池前，说想给我取个名字，就在那天，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宋安之。
他满心欢喜地对我说：我今天学会了一个成语“安之若素”，要不你就叫“若素”吧。
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激动地直摇尾巴。
总听世人说相爱的人是最幸福的，于是我便日日渴望化作人形。在许愿的第一百个晚上，我从梦中惊醒。看见了观音菩萨，她问我是否真的愿意化作人形。我笑着连连点头。
菩萨满足了我的心意。我终于成了人。第二天，当他再到池边时，我已不见，望着他失落的背影，我不知所措。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五年过去了，我们也都长大了，这五年里我躲在角落默默陪着他，陪他笑，陪他哭。我总想着怎样才能进到宋府，光明正大的陪在他身边。
一日我在街上跌了一跤，一双手从马上伸了下来，我抬头。还像五年前的他一样，一样有灵气的眼睛，只不过多了些成熟，多了些英俊。
我就这样随他走进了宋府。他问我：“你叫什么？”我笑着说“若素”。他微微吃惊，把我留在了府中。随着日子的堆积，他和我无话不谈，就如当初池边的他和池中的我一样，只不过，角色变了，我站到了他的身边。
我问他为何留我，他说曾为一条童年时的金鱼也起名叫“若素”，那时的他觉得很幸福。我很高兴，高兴他还记得我，那个曾经的自己。
有一日，丞相登府拜访，我在角落里瞥见了他和丞相女儿对视的眼神，柔如水，就像当初的他，把我视作珍宝。我偷听见丞相有嫁女之意时，双腿不禁一软。
没过多久，府上来了一位道士，我见到他就跑开了，因为他总是蹬着我，我明白他已认定我是鱼精了。偶然，我听见道士与他的谈话。道士说：“方才的若素姑娘是条成人的鱼精，公子可知？”他大惊，末了连坐都不敢坐下。道士接着说：“但那鱼精的肚子里有一颗上好的鱼珠，可以治好月霖姑娘的病。”“哦，那有什么办法将其取出？”他问。“这很简单，只要你让她跳一支舞，并将这亡命散撒在她身上即可。”道士说。我终于明白丞相之女月霖患有急疾，只有我体内的鱼珠才能救她。而我费尽千辛万苦化作人形难得就这样结束了吗？
晚上，他又来了，这次他带来的是酒，我把曾经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他很吃惊，但过后就是不住的饮酒。我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远不及丞相之女。
此后的日子，他对我关怀备至，我明白，他只是为了补偿我，在大婚的前一个晚上，我命必绝，只有用我的命才能换来他心爱之人的健康。
那一天，来得太快。我穿上艳丽的衣裙，在音乐的伴随下翩翩起舞，我只觉得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曲终，我瘫倒在了地上，一滴泪从我的眼眶滑落，他问我：你后悔吗？我笑了。当我升到天空中时，再一次看见了菩萨，她问我：你后悔吗？我摇摇头。
菩萨说这一世的悲惨结局，会在下一世让我再次遇见他，只不过结局可能就不一样了。菩萨问我愿意吗，我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第二天，菩萨带我在天上看了他的婚礼，红衣下的他那样英俊，而他身旁的女子也是那样动人。
这一世，你可知我不曾后悔。来世再见。如若你还是安之，我仍是你的若素。我们一定会安之若素走下去……

初二:胡思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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