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青雀吟

一大早，青雀便从沉睡中苏醒。身旁空无一人，秦苍早早的便去上朝了。

许是听见屋内起床声，一个颇为清秀的女子率着一帮丫鬟浩浩荡荡地进了屋。那领头的女子冲着青雀婉婉行了个礼，黄鹂似清脆的声音响起：“王妃，奴婢箐婳，是王爷从宫里调出来伺候王妃的。”说完，她冲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这些丫鬟便捧着或盆或瓦或各色锦绣或瓶罐胭脂，在青雀身前一字排开。

箐婳笑容可掬的瞧着青雀，清脆道：“这些都是王爷为王妃备下的，王妃可以慢慢挑选，若是都不满意，撕了或者扔了，叫他们再置办一批便是。”

青雀一脸茫然地看着箐婳，口中呐呐：“我……本王妃瞧着都不错……”

箐婳细细的柳眉微微仄起，似是为难道：“可是王妃若是不选，那该穿哪件呢？”

青雀继续茫然：“箐婳帮本王妃选就是了。”

箐婳点点头，当真细细思索了片刻，随后两步上前，择了一匹青烟一般的绸衣，又取来一支都兰岫玉制成的镶金雕花簪，又挑了一支玉簪瑱放在旁边，扶了青雀起身，坐到铜镜前，略略挽起袖子，便亲自上阵，手脚麻利地为青雀绾起发髻来。

箐婳拿着象揥，蘸着些许露头花汁，一下一下轻柔地为青雀篦着头发，口中也忙着给青雀解释：“这岫山玉是都兰出产，因此又称都兰岫玉。这玉还有个别称，为竹叶玉，您瞧，这略深的颜色像不像竹叶？”

青雀拿着细细瞧了，那蜿蜒的纹路确实像极了竹叶，触手间温润，似是极好的玉石。

她出身大户，虽极小便落身青楼，名气却是极广，风尘万里只为求她一舞的自是不少，送她各色珠翠的也有许多。但即便如此，成色这样好的玉石，她确是第一次见，心中不由升起些许感动，但转眼想到秦苍是王爷，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便又释然。

箐婳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她手下动作干脆老练，短短时候便绾了一个抛家髻，将那镶金雕花簪端端置于髻上，又将那簪瑱斜斜靠耳，插在髻边。随后，两个丫鬟上来为她穿上绸衣，披上外纱。箐婳的解说声再次响起：“这绫罗是碧烟罗，传说是阳间能传到阴间的一种色鲜纱软的绫罗，拿到远处看，像是青烟一般，它于是也因此得名。”

她顿了顿，旋即笑着对青雀道：“王妃，这碧烟罗还有个凄美的阴间故事，不知王妃可有兴致一听？”青雀闻了这声儿，来了兴趣，忙拉着箐婳坐下，道：“本王妃最喜爱这些奇妙的故事。竟日在这王府倒也无趣，待梳妆完毕，用膳时给本王妃说说可好？”

箐婳被青雀这么一执手，一张俏脸竟略略发红，眼眶似乎也有些湿润。她声线略有颤抖：“王妃……从来没有人对箐婳像王妃这般好过。”

青雀面色怜惜，瞧着箐婳道：“以后定然会有比我更疼你的人。箐婳，你是个好姑娘，若是不嫌弃，无他人时你我二人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箐婳一脸的激动，却有些犹豫：“王妃千金之躯，而奴婢只是个婢子罢了，王妃这般与奴婢称姐妹，会不会给王妃带来负面的影响……”

青雀笑笑，道：“我若是介意，便不会如此跟你说了。”言罢，面色显现些许担忧，“我只是怕你会被排挤。”箐婳感动道：“怎么会呢，王妃愿意纡尊降贵，箐婳自是不会在意这些。”青雀故作不满：“既如此，那我的好妹妹为何仍然自称奴婢？难不成是嫌弃我这个姐姐了？”箐婳红了脸低了头：“奴婢……不，箐婳自是不会嫌弃王妃……”接触到青雀的眼神，她咬咬唇道：“不会嫌弃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一股暖意萦绕着她们，久久未曾散开。

初三:陌离

专稿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