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蛹之人皮嫁衣 三

温情版

关文馨寄住在救她的夫妇家中，那里很偏僻，旁边只有一间砖头房，窗户上灰蒙蒙，墙壁被泥巴污水掩盖了它本该拥有的白净。连唯一一张画都贴在墙上属于半睡半醒状态。屋中存放物品的柜子掉了大块玻璃，剩下的几块似乎你一碰就会垮。床上大片裸露棉花的被子虽然整齐，但依然遮不住它的破旧。

关文馨在写着什么，脸上透露出悲伤，仿佛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要独自扛起照顾整个家的重担。笔尖隔着纸在掉漆的大桌上沙沙作响。她打憷一下，站起身来把纸放进挎包里，然后走出小屋。外面有位老头在扫废品，他弯了三次腰就把地上扫干净了，不远处有位老妇在洗菜，水哗啦啦落在盆里，动作相当娴熟精准。

文馨走过去面带忧虑的神情稍稍舒展，表情显得很不自然：”阿姨，这些日子多谢您和叔叔的照顾，我就不麻烦你们了，我打算回老家去……“老妇关切地说：”不麻烦，吃完饭再走吧。”文馨托住老妇双手，老头也赶快丢下活走过来，“对，在多留几天吧，你的伤还没完全康复，等下次我们送你走吧！”文馨满面感激，拿出一点钱塞进老妇手中：”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这点钱给您和叔叔补贴家用。以后多买些营养品，少走些路累了记得搭车……“”好好好，谢谢你。”文馨蹲下来摸摸一旁的土狗：”可可，姐姐走了，以后别喝池里的污水了！“土狗冲着她摆摆尾巴，唧唧的声音一直等她远去才停止。

那是一条蜿蜒的街道，两边的房屋上挂着未点亮的灯笼，还有几家小店开着大夜灯正做生意。因为天色不早，街上人烟稀少，路人有很多都是收工办完差往家赶。文馨凭着渺茫的记忆走到一家亮了灯的门前，”咚咚咚，有人吗？”接着开门的是一位大妈，大妈架着眼镜眼神恍惚：“请问，你是哪位……”“您好！这是关先生家吗？”话音刚落，大妈一闪灵光：”哦，是文馨啊，这么久都没回家了，快快进来坐。”馨被招呼进屋，望着大妈一脸疑惑陌生：“大妈，请问您一直都住在这里吗？”大妈端来一杯水递给馨，热情地坐下来：“自从你爸爸过世你妈妈又走了，他们临走前叮嘱我，一定要守着个房子等你回来。以前我是住在对面开茶馆的，可后来被人骗去做担保人，结果借钱人跑了，债主领一帮人追到茶馆里来。在逼迫下才把茶馆卖掉，房子抵押连仅有的一点做生意钱也拿去帮人还债。我露宿街头被你爸妈收留才有栖身之处。”

文馨对大妈的经历充满怜悯与同情，手中的塑料杯捏得变形，水快溢出来了。”大妈，您没有儿子与儿媳妇吗？你为什么不与他们住在一起呢？“”我有一个儿子不务正业，整天酗酒嗜赌，把我养老的钱都输光了。后来又搭上一个有钱有背景的富家女。那女人脾气暴躁心眼又坏，我们家不富裕所以我儿子在她眼里没地位。她唆使我儿子把我赶出家门，之后我每次见到那女人就躲得远远的。不过也好，我再也不用在家忍受欺凌。”

“大妈，既然您来到我家，又给我爸妈看家做事一定也受了不少累，现在我回来了可以帮您一起分担，没事也能互相聊天解闷……”忽然听到对面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大妈心头开始着急，迅速进房间倒了一杯热水给轮椅上的男人：“阿明，没事了，你闭上眼睛休息吧。”那男人还使劲咳，大妈用手拍打他的背，男人往废品桶里吐了许多痰，“你怎么又咳出这么多血啊？接着馨走进房间，看了一眼男人：”大妈，他是您什么人？“”他是我远房侄子，以前坠过一次楼，又染上肺结核，他经常低热，身上乏力所以再加上伤未痊愈只能坐在轮椅上。已经很久了，就只在小诊所开了点药，又没钱给他医治。“

”他叫什么？“”他叫吴光明“，大妈看着文馨失落的表情问："怎么？你认识？“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哭泣着用手捂住嘴巴跑出了房子，她一路上想了许多，流了许多眼泪，她筋疲力竭倚在一棵树边。眼泪流干了，嗓子似乎也不停地抽搐。馨哭累了坐在树下，把头埋在两腿之间。

她就这样一直憋住气，没有一个人来安抚；没有一个人来问叨。仿佛天下只有馨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天当被地当床。黑夜夺走最后一丝光亮，天边收拢最后一朵云霞，寒风打破最后一缕温暖，苍凉允吸血色，悲伤吞噬能量，失落凝固空气。她只能等着黎明的灯把自己驱散的灵魂拉拢回来。就这样她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在不知不觉中，在熟睡中，在辗转反侧中，一点，两点，三点，四点……光亮从黑夜手中拼命挣扎过来，一切凝固的事物从冰冷中苏醒过来。又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好像一切都会重新来过，未来将充满希望。

文馨睡醒了，才发现自己在大树下。”文馨文馨“，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回头，发现是坐着轮椅的吴光明正转着轮子过来了。她跑上前去蹲在地上，抓住光明的双手，激动得两挂眼泪瞬间掉下：”阿明，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你知道吗……我后来去过医院……也去过以前我们玩过的地方。我想起当初你那样爱我，要我跟你走，当时我拒绝了你害你受伤……直到一个多月前骆嘉与我坦白他爱安妮……我……我很伤心。在外面的这段日子，我能感受到我离开你时你的那种痛。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原谅我好吗？”光明摸着馨的脸颊，也抽泣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宝贝，跟我回家吧，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永远不分开啦，可以吗？”“嗯，好。”两人拥抱在一起。

蓝的天，归的云，阳光刚刚升起，照在红的花，绿的叶子上，叶子上还带着晶莹、透明的新鲜露珠。

初三:余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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