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很远 天空很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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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又浮躁的夏日。天空蓝得那么透明，那么纯粹，那么永无边际。

高温让人感到乏力不想动弹。

郁瞳望着竹景再说：“可以请你帮我将楼上的钥匙拿下来吗？”然后，微笑的看着他，因突如其来的要求而莫名的吃惊，然后点头，露出浅笑。

竹景再转身大步向教学楼走去。树荫下传来郁瞳的声音“谢谢啦。”于是脚步停滞了一下，郁瞳的视线一直随着竹景再。

教室在五楼，教学楼里传来有气无力的读书声。浓浓夏日的气息包围着竹景再。四楼的拐角处，那个闷热的楼道里，竹景再看到莫黎珊。白短袖，牛仔裤，帆布鞋。她蹲在墙角，双臂环抱着，痴痴的望着蓝得密不透风的天，甚至没有一丝丝云彩，仰望的眼神里，忧伤转瞬即逝。他们是同班同学，对话却寥寥无几。

竹景再站在莫黎珊的面前，高大的影子覆盖住她。她浸没在他的影子里，莫黎珊感受到了竹景再的气息，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侧着从他身旁走过。“喂！”竹景再叫住她，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很英俊的男生，略显清瘦。竹景再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关于她的记忆。基本上已经都记不起来了。“大家都在操场上，你怎么不下去？”竹景再瞥了一眼操场，莫黎珊看了一眼楼下，语气平淡的对竹景再说：“你怎么上来了？”竹景再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很快舒展，坦然说：“我帮郁瞳上来拿钥匙。”莫黎珊笑了，笑里满是轻蔑和自嘲：“那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竹景再眯起眼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什么？”莫黎珊转身上楼，边走边说：“你管不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竹景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骄阳烤炙着大地，一阵风吹来唤醒了他的沉思，他转身上楼，莫黎珊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从始至终她都喜欢蓝色，是因为蓝的透彻的天空，空荡荡的好像一个大玻璃杯，里面装满了窒息涌动的蓝色。

日子继续着。

“你的作业本借我一下。”竹景再坐在课桌上回过头，向趴在桌子上的莫黎珊说。莫黎珊腾出一只手，在抽屉里摸索着，将作业本递给竹景再，整个过程连头也没抬一下，竹景再接过她递来的作业本，映入眼帘的是——“莫黎珊”三个清秀的字体。竹景再翻开莫黎珊的作业本，便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莫黎珊抬起头，顶着竹景再的背影发呆。好像他和她之间的联系只在于借作业本的范围内，盯着竹景再的背，从他的背领到雪白的脖颈，再到乌黑的头发，看着看着，莫黎珊又重新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用手指在冰凉的课桌上，写啊写，始终就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竹景再。正的写一遍，倒着写一遍，冰凉的课桌因为她手指的摩擦，撩起了灼人的温度，无限蔓延。竹景再回头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莫黎珊，又回头看了看她的作业本，只有他知道借作业本只是一个借口。

夏季罕见的下起雨，雨水从天空倾泻而下，天空不再是静谧的蓝，却是浑浊的灰，四周好像都被判了死刑般，压抑着的气氛偶尔的闪电雷鸣，天空像裂开了一道口子。

莫黎珊没有带雨伞，冒着大雨，在雨中行走，冰凉的雨，浸湿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她仰起脸，任雨点在她的脸庞放肆的跳跃，“一起走吧。”竹景再将雨伞撑过她的头顶，微笑的看着她，笑容将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不用了，反正已经湿透了。”莫黎珊的声音沙哑而甜美，她侧过头，湿漉头发上的水珠甩到了竹景再在脸上，竹景再皱了一下眉，莫黎珊早已离开他的伞下，一个人在大雨中。

竹景再愣愣的看着莫黎珊在雨中孤傲模糊的背影。他向前抓住莫黎珊的手，将手中的雨伞塞进她的手中：“女孩子要好好爱惜自己。”将自己的书包顶在头上，在雨中奔跑起来，留下莫黎珊一个人在大雨中不知如何是好。

莫黎珊将竹景再给她的伞小心翼翼的放在书包里，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要怎样向竹景再说谢谢，再将伞还给他。

教室里，莫黎珊趴在课桌上，盯着前面那个竹景再空荡荡的座位，莫黎珊的心也空落落的，“平时他应该在座位上休息吧。”莫黎珊心想。莫黎珊偏过头，看见郁瞳的座位也空着，“他们在一起？”莫黎珊心头一紧微微皱眉，将头埋进深深的臂弯里，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覆盖在周围，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彻地绝望。

竹景再在病了，若大的病房和雪白的床单和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竹景再呆呆地望着病房门口，眼神中好像在期待着什么，随即偏过头，看窗外的日出，呆呆想：“她应该在上课了吧？”“竹景再。”他欣喜的转过头，眼神中的光亮得精心动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目光交汇在门口的那一刹那，眼神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闪过一丝失望，嘴角的弧度也变的坚毅“景再，吃点东西吧，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郁瞳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裙子，像天空的颜色一样。“谢谢你，郁瞳，你不用上课吗？”竹景再接过郁瞳手中的早点，郁瞳今天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她没有回答竹景再的问题，走到窗边，拉开半掩着的窗帘，金色的光辉瞬间洒满整个病房，竹景再眯起眼，看见了一大片涌动的蓝，那是莫黎珊喜欢的颜色，原来这么美，却那么伤，竹景再心头一震，将头偏向病房门口，视线中却迟迟不出现，那个身影。

灼人的温度笼罩在这个城市的上空，人潮涌动，莫黎珊独自一人走在树荫下，显得这么落寞，乌黑的长发，被太阳嗮的滚烫，摇曳的树影勾勒出一幅画，像是碎了一地的瓷器，莫黎珊在吵杂的大街上晃悠，漫无目的，汗液低下来在炙热的阳光下瞬间蒸发，无意间她瞥见了再街道上的竹景再，他正和郁瞳有说有笑的，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烈日的暴晒。

盛夏的阳光耀眼的让人眩晕。莫黎珊想要逃离，她额头上的汗珠落入眼里，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白衣少年和他身旁的蓝裙少女，莫黎珊向教学楼跑去，她的眼里不仅有汗水还夹杂着泪水，从脸颊滑落，掉到滚烫的水泥阶梯，天台上，天那么蓝，她抬头仰望天空，闭上了眼睛，她想要让眼泪倒流，她的书包静静的躺在一旁，里面除了书还是书，她感到可笑，因为竹景再的成绩好，她想要离他更近一点所以她拼命的努力学习。莫黎珊躺在天台的一条长木椅上，眼睛闭的很松，毒辣的阳光灼烧着她裸露的皮肤。

竹景再和郁瞳走在吵杂的街道上，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因为没有话题的两人一直沉默。炎热的夏季让人感到乏力，郁瞳因为要追赶竹景再的步伐而呼吸急促。郁瞳不动了，而竹景再依旧大步向前走，直到郁瞳大喊：“竹景再！”竹景再才发现郁瞳已经不再他的身旁了，他停下脚步，两手插在口袋里，白衬衫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竹景再，我喜欢你。”郁瞳朝着竹景再的背影大喊，因为呼吸急促胸脯一起一伏，眼神放出异样的光，在等待着竹景再的回答“好！”竹景再被这莫名其妙的告白吓的无所适从，肩线轻微的颤抖，郁瞳追赶上竹景再，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嗯”。竹景再望着天空，他的眼神深的迷茫。郁瞳笑的很灿烂，像田野里盛开的向日葵，竹景再露出浅笑，郁瞳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手，竹景再先是一愣，然后也轻轻握住了郁瞳的手。

莫黎珊在天台上，孤单的气息紧紧的在她身边包围，纷纷潜入她的身体，一颗心被竹景再充斥得满满的，走出教学楼，黄昏已至，路上的行人很少，莫黎珊低着头，一步步的慢慢走着，长发盖住她大半个脸，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

“莫黎珊，等一下。”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竹景再快步上前和莫黎珊并肩走着，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竹景再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怎么说。于是保持沉默。

“今天早上怎么没来上课？”最后是莫黎珊先开的口。

“早上去医院了。”竹景再没有想到莫黎珊会问他这个。

“陪郁瞳去的么？”莫黎珊的语气很平淡，却好像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不是，是我生病了。”竹景再看了看莫黎珊。“哦”莫黎珊缓缓的说，竹景再只是无奈的“嗯”，他对她的回答感到失望。一路上莫黎珊都无视着竹景再的存在，突然，莫黎珊向树丛中跑去。“喂，怎么了？”竹景再也跟了过去，看到她正小心翼翼捧起地上一直“叽叽咋咋”叫个不停的雏鸟，毛还没长全，使劲拍打着肉嘟嘟的翅膀“这里怎么会有只小鸟？”竹景再站在莫黎珊的身后，无奈的笑了笑

“那里。”莫黎珊站起来，指着大树上的鸟巢。“好高哦。”

“我送上去吧。”竹景再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鸟巢，“给我吧。”竹景再伸过手，但是莫黎珊并没有把小鸟给他，反而拿下自己的书包，放在竹景再伸过来的手上。

“我来吧。”莫黎珊走到树下。

“你能行吗？很高的。我来吧。”竹景再紧张的看着莫黎珊。

“不用了，我可以。”莫黎珊开始爬树。

“很危险，你下来！”竹景再在树下焦急的说，可是莫黎珊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的爬着，当莫黎珊快要爬到鸟巢边时，脚下一打滑，差点从树下摔下来，树下的竹景再被吓得条件反射般将自己身上的两个沉重的书包扔到地上，伸手想要接住莫黎珊。

“你没事吧？”竹景再紧张的发不出声，话卡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嗯。”莫黎珊将鸟放回巢中，便顺势坐在了那条粗壮的枝干上，沉静在无限美好的夕阳中。

“喂，快下来。”竹景再在树下大喊。

“马上就下来。”莫黎珊从树叶丛中探出头来，对竹景再笑了笑。那笑容是竹景再从未见过的，笑中含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美，夕阳的光辉将莫黎珊包围着，就像一个天使一样，蕴含着淡淡的忧伤。

莫黎珊慢慢从树上爬下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竹景再的神经，终于快着地了，竹景再松了一口气“啊！”在快着地的时候，莫黎珊手一滑，掉了下来，手摔破了，流出鲜红的液体，淌在地上，竹景再跑过去。“没事吧？”莫黎珊抬起头看着他，差点就要让眼泪掉出来，但还是扯了扯嘴角，说：“没事。”于是站起身。

“我们走吧。”莫黎珊伸手想拿回自己的书包，却竹景再看见了看骇人的伤口。“你的手流血了，我带你去医院吧。”竹景再抓住了她的手。

“不用了，书包给我”莫黎珊抽回手，鲜血一滴滴的落在草地上，晕染开来。

“喂，你不要这么倔行不行啊？”竹景再有些微微恼怒了，莫黎珊一惊，满脸错愕，头也不回的提着自己的书包走了，等到了莫黎珊离开竹景再才意识自己说错话了，她想去道歉，却发现那个背影已在人群中变成一个点，消失不见，竹景再想：“那一定很疼吧？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生呢？坚强到让人心疼。”

周末，竹景再和郁瞳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听到这个消息，莫黎珊趴在桌上，微微皱起眉，往日熟悉的声音却听起来十分刺耳，她猛的站起来，将窗户开得大大的，风吹进教室，吹得各种书本到处飞，莫黎珊的头发被吹散了，缠绕在一起飘起来像个女巫一样，放学后。莫黎珊独自一人走着，竹景再在背后叫她，她不理不睬，自顾自走着，竹景再想追上她，可是郁瞳却从远处跑来“景再，等等我。”竹景再只好停下脚步，等郁瞳。郁瞳跑到竹景再的身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竹景再不禁想起，每次测试跑，莫黎珊从是第一，竹景再贴心的拿过她沉重的书包，“谢谢。”竹景再轻轻的笑道：“不客气。”

周末，郁瞳早早就在电影院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两张票，眼中满是期待。

街道上，莫黎珊抱着自己陈旧的音乐盒，寻找着维修的店，她穿着一身的黑色，乌黑的长发也披在肩上，在人群中中格外显眼。竹景再也在街道上，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没勇气走上前，他不足道要怎么面对她嶙峋的眼神和漠然的神情，可是，看着她在人群中瘦小的身影，他最终没忍住走上前去，莫黎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墙，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眨了眨大眼睛，竹景再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莫黎珊，莫黎珊看了看怀中的音乐盒，竹景再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

“我知道一个地方我带你去。”莫黎珊手足无措被他拉着手。那是一家很偏僻的小店，店面很精致，有各种好看的音乐盒。“莫黎珊。”竹景再站在她的身旁，“嗯？”莫黎珊把玩着手中的音乐盒，一时间竹景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下周要开辩论会。”竹景再胡乱撤出一个理由。

“我知道。”

“下个月要期中考了。”竹景再又胡乱撤出一个话题。

“我知道。”莫黎珊将手中的物品放回原处。

“我和郁瞳在交往。”竹景再受不了莫黎珊冷淡的回应，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我知道。”依旧是平静的，淡淡的回应。竹景再有些恼怒了，大声说：“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莫黎珊呆住了，但又很快转为漠然。莫黎珊盯着竹景再，竹景再望着莫黎珊。一眼望进莫黎珊深得不见底的平静的眼神里，莫黎珊用沙哑的声音说：“这些我都知道，你和郁瞳在今天约了一起看电影。”竹景再错愕的看着莫黎珊忽然大悟苦笑的说：“呵呵，差点忘了，郁瞳还在等我，我先走了，吓到你了，不好意思。”然后慌神的离开了。等到竹景再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莫黎珊的视线里，莫黎珊趴到柜台上，脸埋在臂弯里，身子不停的颤抖，肩线一起一伏的颤抖着，老板无奈的叹了口气。“修好了，打开看看吧。”音乐盒放在莫黎珊的面前，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打开音乐盒，果然想起了音乐。莫黎珊望着音乐盒发呆，“至少你曾经你喜欢过的人，也喜欢你，这就够了，不是吗？”莫黎珊喃喃自语脸上挂上了一个凄美的笑容，付完钱离开了小店。

竹景再颓废的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漫无目的。郁瞳在电影院的门口等了很久，却迟迟不出现竹景再的身影，直至电影结束，她失望的离开了。

时间流逝着，天空依然蓝的透彻，蓝得心痛，莫黎珊躺在教学楼天台的长木椅上，望着天空发呆，她呓语：“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喜欢到已经不喜欢了。”闭上眼，从眼角滑落一滴泪。

初三:温旧梦